苏黄氏

B站晋江ID同名,小红书ID米兰泽

看不见的杀手(备考北电时所写)

         尖锐的刀刃划破了手掌,腥红的血液飞溅到我的脸上。一刀,两刀,三刀,四刀,刀尖刺穿了我的手掌,直戳我的心脏,鲜血不断地喷涌着。果然,一切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

       “你们好,我是新来的客人王大树。”青年旅馆413房间的门口传来了一阵清脆的男声,“来毕业旅行的,很高兴认识你们。”

  房间里静悄悄的,好似没有人听见他的言语。

  “唉,咋就没点反应呢?”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将背包甩到了与我相邻的4号床上,随后自己也跳了上去。他的动静着实有点大,使我不由地抬头去看他。他是个眉目清秀、留着披肩发的少年,右眼角有一块青色胎记,形状似一只振翅的蝴蝶。他挺像那个人,如果他是第一天睡4号床的客人,我可能就上去搭讪了。

  但现在不一样,我知道睡4号床的客人都会死,我目睹了前两位客人的死亡,我确信他也会死,并且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

  因为,这就是游戏的规则。

  三天前,我进入了这场由英国同名话剧改编的沉浸式剧本杀游戏——“探长驾到”,本来吸引我的就是这个名字,但进入了之后才发现,二者除却均为推理题材,并无丝毫联系。

        连我在内的五名玩家一同进入副本后,便来到了这家青年旅馆的413房间,并且,这也是我们唯一的活动区域。游戏要求我们找出每天杀害4号床客人的凶手,最先找到的那位就是赢家。每天晚上十点,凶手会潜入房间行凶,4号床的客人是他唯一的目标,而我们其他人,只要乖乖躺着自己的床上,便可平安度过一夜。

  这听起来似乎挺容易,毕竟行凶过程我们也可以见证,但最折磨人的就是这点,我们可以看见受害者苦苦挣扎并慢慢死去的过程,听见受害者的哀嚎与求助声,但我们看不见凶手,他披了隐身衣。

  第一夜,客人是来自英国的文弱青年温莎,他在夜里被无形的凶手勒住了喉咙,脸色乌紫,颈部是一道道竖着的红色抓痕,粉色的指甲断了两根。我在5号床听着他的脚敲地声从急促到稀疏再到完全消逝。

  第二夜,客人是来自日本的高中生美佳子,她在夜里被无形的凶手拉下了床,压在了地上,压力越来越大,溅出的血越来越多,她越来越不像个人。我在5号床听着她的哀嚎声越来越微弱。

  只找凶手,不管被害人,我们所有玩家心照不宣,毕竟没有人想冒险。

  这场游戏血腥且毫无人性,要不是那诱人的一百万奖金以及那件事后我日渐消沉欠下的一大笔债,我早就申请退出了。

  “喂,你在看我吗?今天晚上要不要一起去撸个串什么的?”我恰对上了王大树的目光。我连忙回绝,将视线移至别处。“好无聊呀。”他感慨了一句,便自己走出了房间,如果他再迟一点离开,就会看见我眼角的泪水了。

  “哥,救救我,求你了,救救我!”晚上十点,那个看不见的凶手如期而至,王大树被拽着头发,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墙面,鲜血模糊了他眼角的胎记,一把刀子向他飞来,他滚到我的床边,顺势拉住了我的手,大声地呼救起来。

  “王二狗,救我!”五年前的那句呼救,忽在耳畔再次响起。

  高中时,我外号王二狗,而我的朋友自称王大狗,那时的我们谈时政,谈理想,畅所欲言,尽管在旁人和长大的我眼中好似一声声狗啼。

  后来我长大了,而他留在了高中毕业的暑假。我不记得他是如何死去,只记得那天的天空灰蒙蒙,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记得我们要去看《探长驾到》的巡演,记得我跟他说我的卷发太长了,看完巡演要去修一修,记得我们俩一起撑着的那把断了一根撑子的黑伞,记得那棵裸露的根部攀着一只天牛的法国梧桐,记得伞被我仓皇扔在了地上,我奋力奔跑,不顾他的哀嚎与求助,记得一旁不敢靠近的人们亮起的闪光灯,记得那个女疯子在警察局说,自己肯定找不到老公,倒不如去死前杀个帅哥和自己当对阴间夫妻。

  我从床上弹了起来,冲到了王大树的面前,一把抓住了那把刀,尖锐的刀刃划破了手掌,腥红的血液飞溅到我的脸上。一刀,两刀,三刀,四刀,刀尖刺穿了我的手掌,直戳我的心脏,鲜血不断地喷涌着。果然,一切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

  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暗,我以微弱的声音自嘲道,“哪有什么凶手?杀死4号床客人的,一直是我们的冷漠吧。”

  “恭喜5号床的客人解开凶手之谜。”这是我在昏迷前,亦是在脱离副本前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后来,同组的玩家告诉我,脱离副本后我带着一种虚弱的微笑。我想,那大概是因为脱离副本时,我听见了那声清脆而渺远的“谢谢”吧。

备考北电文学系时所写,后通过北电电影评论考试

灵感来源:英国戏剧《探长驾到》,网络小说《八十一道送命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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